「我的攝影並不是一種戰鬥精神,也不是一份職業,而是我的生活。我熱愛攝影。我喜歡拍照時,手裡拿著相機、取景、玩弄光影。我喜歡與人一起生活,觀察群體以及今後加上的動物、樹木、石頭。我拍的照片就是這一切。我不能說,是理性的決定引領我去看這裡或那裡。這完全出自我的內心深處。而且想要攝影的欲望也不斷催促我再出發,去別的地方看看,去找尋其他影像。去一次又一次拍出新的照片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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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 —《#重回大地:薩爾加多的凝視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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薩爾加多的生平故事,相信觀賞過文溫德斯紀錄片的人都不陌生,然而,在翻開此書之前,似乎從未思考過是什麼驅動著他不停拍照,不停留下他瞳孔中的景象。唯有讀過這本他的口述傳記,才能真正從他的內心世界窺視「攝影」之於他的不朽意義。攝影是一種寫作,是一種熱情,亦是一種語言,在拍攝者與掌鏡者之間,在意識形態與生活經驗之間,尋找他人與自我生命故事的連貫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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確實,沒有任何人能看見世界的全貌,當你真正置身其中,就不可能客觀,不可能中立。因此他說,那些批評他的作品的人,沒有經歷過他的經歷,也沒有看過他眼前上演的一切。若想解讀薩爾加多的凝視,你必須先記得他不是神,不是上帝,只是一名凡人。親眼見證人類社會的殘暴、失衡,捕捉無數流離失所的移民、難民,目擊大屠殺和種族滅絕的仇恨、暴行,因此他的影像裡都藏有攝影師的情感,甚至是一小塊靈魂,就如吳明益老師《浮光》所寫的「而後我們發現,我們被照片注視著,我們曾經以相機之眼對準照片裡生命的時間僅有一瞬,而他們的眼卻凝視我們一輩子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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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拍攝這些影像,是因為我有道德上、倫理上的義務這麼做。或許有人會問我:在這般動盪的時刻,什麼是道德?什麼是倫理?答案是,在臨死之人面前,我必須決定是否要按下快門的那一刻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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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走上攝影這一條路開始,實踐「工人的手」、「出埃及記」到「創世紀」大型攝影計畫,他們在家鄉種回了兩百萬顆樹,目光遍及人類、動物、大地至整個地球,人類的歷史在他面前展開,再透過兒子與自然的初始面目,尋回內心的和諧與寧靜。拍攝大自然,無異於拍攝人類,必須試著感受,保持敬意,對他而言,黑白構圖為他致敬大自然的方式,由觀者賦予影像色彩,才是最接近本質的顏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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薩爾加多的小兒子羅德里戈為唐氏症患者,帶領他們全家進入了身心障礙者的世界,進入另一種現實。設法與這個與眾不同的孩子相處,並完成「創世紀」的過程中,他漸漸領悟到,人的一生極為短暫,面對生命,就是愛他們本來的樣子,去尊重並感知人類種種被都市剝奪的本能,而不是活成「對地球越來越陌生」的模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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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們走上環保這條路的方式很奇特。有時候我自忖:是靠什麼樣的機遇?答案是,我們所處的時代。正如多年前,時代先後把我們帶向工業革命和遷徙潮。對蕾莉亞和我而言,重點永遠是過一個參與時代的生活,並保持積極的態度。最終,當我們自問是怎麼走到這個地步時,回顧以往,我們會發現就只是我們的生活把我們領到眼前的境遇。」